白粥

漂亮男孩 My Beautiful Boy

作者Alexmeg

译者 白粥

《幻梦剂》续作

第12章警告：自杀企图/意念、抑郁+分离反应、伤疤、对过去虐待的暗示、隐晦的性内容

第12章（4）

在他们相爱之前，他们曾经是朋友。然而在他们的友谊中，奇怪的是，很自然地，他们会重蹈覆辙，像从前那样重新走到一起。他们所有的轻松的笑声和玩笑，又回来了，几乎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些年的空白似的。

某天，在酒吧里呆了一晚之后，他们走在伦敦的街道上，哈利的舌头不受控制地，滔滔不绝地告诉他这个，那个，这个。告诉他所有的事情，也就是过去几年的所有事，只是哈利故意略去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渴望德拉科的部分。

哈利向他讲述了成为治疗师的经过，他在圣芒戈所接受的考试和训练。哈利告诉他关于自己拜访纳西莎的事，关于罗恩、赫敏和其他人的事，还有他对格里莫广场的翻修。相应地，德拉科给他讲了一些自己的小故事，关于德拉科在威尔士的时光，关于潘西和布雷斯，他们所做的一切，以及他们去过的地方。

最终，谈话逐渐沉寂，但哈利身体的关节和思想的流动仍然有一种放松和自由的感觉，就像他仍然有一百件事想对德拉科说一样。就像他可以永远走在这些街道上，和他交谈，永远和他在一起。哈利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盯着德拉科，把他装进眼睛里；直到德拉科的目光和他相撞，扬起眉毛，暗示着他既有些恼怒又感到好笑。

“什么？”

“什么什么？”

“你在盯着我看。”德拉科说，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恼。

哈利微笑着摇了摇头。“很抱歉。我只是…我想，我只是不敢相信。不敢相信你真的在这里。”而且我只是无法停止注视着你。

德拉科的嘴唇微微翘起，低头看着他们缓慢摆动的脚步。

“我到了，”哈利在离格里莫广场最近的幻影移形点说。站在路灯旁，他转过身来面对他，紧张地把插在口袋里的手伸得更深一点。寂静无声。然后，“你…你想一起来吗？只是为了，嗯…来看看？你知道的，严格来讲，格里莫广场的一部分是属于你的。因为，毕竟你是一个布莱克。但它仍然是我的，当然，因为，嗯——”哈利笑了，揉着后脑的头发，“因为它是留给我的。我的意思是，我想也许你会想来顺便看看，看看我都改造了什么，然后——”哈利停下来，意识到自己在讲车轱辘话。德拉科冲着他笑着，八成是被他逗乐了，也许还有一些更轻柔的东西。也许是熟悉感。

“我很乐意。”德拉科说。

哈利笑了，缓慢而紧张。“是。可以，对，所以…所以跟我来吧。”他把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来，把手伸到他们中间，抓住了德拉科的手腕。德拉科低头看了一眼，哈利的手松了松，犹豫了一下。“我…它在赤胆忠心咒的保护下。我不得不这么做——”

“没关系。”德拉科说，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。而后他再次低下头，握住哈利的手。哈利的喉咙咯咯作响，无法移动，天哪，哈利意识到，天哪，我还是如此爱你。

哈利把他们的手指缠绕在一起，带着德拉科回家。

…

不知怎的，最终德拉科在格里莫广场一直呆到深夜，两人舒适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。哈利穿着袜子的脚不时地碰到德拉科的脚，哈利的手背如同羽毛一样轻轻碰触着德拉科的手。

哈利一直在笑，手舞足蹈地、全神贯注地告诉他在工作中遇到的最特殊的情况。他不时地扫一眼德拉科的眼睛，好像在寻找他的反应。他们的脸靠得很近，但也不太近，德拉科的注意力一直被转移在哈利嘴巴的运动上。哈利的笑。哈利讲到故事的某一部分时，他勾起的嘴角。

德拉科这时才吃迟钝地意识到他自己的脸颊也是微笑的形状，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如此笑过了。

“你有没有，嗯……找其他人？”过了一会儿，哈利问他。

德拉科看着他。“不，我没有。”顿了一拍。“你呢？”

“不算有。”哈利说，他没有看他，“我试过。但都失败了。”

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

有几秒钟，哈利什么也没说。然后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
他转移话题，询问他的魔药学位。一年前，德拉科私下接受了NEWTs考试，以远超于他们录取标准的优异的成绩进入了一所普通学校。但更高级的学校不愿意录取德拉科，因为他那些广为人知的历史。

“他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……”德拉科的声音渐渐变小，声音很低。他怒气冲冲地嘲弄道，“我甚至都不能承受去想…我一点都不记得了，但我看到了，在我的——”

在遗忘手术的第二天，德拉科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它们。他们留在德拉科身上的伤疤。他不记得那些伤疤是如何造成的，不再记得发生了什么——但那些伤疤满身都是，他受虐的证据仍然存在于这些现实的伤疤上，即使他没有了这些记忆，这些事不再对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，伤害却也从不会停止。

就在这时候，哈利的手抓住了他的手。德拉科呼吸着，没有看着他。他们就这样呆了很长一分钟，直到德拉科胸口的骚动平息下来。哈利的手沿着手腕向上移动，手指放在手臂上，拉着折叠的袖子边。

“这是什么？”哈利问。他试图分散德拉科的注意力。

“水仙花。”

“以你母亲的名义。”

“是的。我有很多。”德拉科说。哈利正在抚摸着覆盖在他黑魔标记上的一丛水仙花。

“还有哪里？”

德拉科朝他微微一笑。“很多地方。”

哈利抬起眉毛，感到有趣。“很多地方？”

德拉科翻了个白眼，踢了踢他的脚踝。“不是你想的那种，变态。”

哈利笑了，以牙还牙地踢他。“我想什么了？”

“你最好缺乏这样的能力。”

“傻瓜。”

“混蛋。”

“我能看看他们吗？”

德拉科瞥了他一眼，停顿了一下。然后，哼哼声，肯定的、柔和的。他坐起来，脱下衬衫。

他身上全部是纹身。他用一切美好的东西，一切对他有意义的东西，所有他爱的人，所有他喜欢的东西，掩盖了自己，掩盖了所有他不再记得的可怕的过去。在他黑色的标记周围，是以他母亲的名字而来的水仙花。半月，以卢娜之名；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，是代表着布莱斯的蛇；一个复杂的设计图案，是潘西亲自选的。天龙座。在那之上，是Ostendam Astronomia，纹在他的锁骨上，提醒着德拉科魔法仍然美丽。德拉科现在能感觉到这些了，重新感觉到了。

哈利用手指抚摸着德拉科的皮肤，在一根肋骨上划过。它们拂过一处光滑组织的隆起处，出于意料地，突然开始颤抖。哈利现在离得更近了，也许他看到了那些伤疤，到处都是它们的迹象。纹身之下，到处都是疤痕。这提醒着这是现实，也是过去。哈利看起来很受打击，眼睛发红，紧闭着下巴。他摇摇头。

“我甚至无法想象那些该死的混蛋对……做了什么，”他颤抖着说，手指仍贴在皮肤上。

“我不记得了，”德拉科告诉他。他的嘴角翘起来，虽然在颤抖。“我甚至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。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。任何关于他们的事。那些记忆永远消失了。”

“很好，”哈利点点头，喉咙抽搐着说，把袖子压到眼睛上。“我很高兴你不必…抱歉，我不是那个应该……”

德拉科看着他，坐起来，把哈利的手从脸上移开。他一辈子都在一旁看着他，看着他难以置信的善良，看着他对他所关心的人有多么深的感情。

我也回来找你了。

我回来，希望你还——

他现在看着德拉科的样子，一动不动，温柔如水，就像他们当时在火光中一样。他的眼睛，明亮，闪耀着绿色的光芒，闪烁着泪光，曾经拯救过他的生命。

那天，德拉科几乎要把他从脑海中抹去，完全地、不可挽回地抹去。他本应该会的。潘西说他应该遗忘。在经历了如此可怕的悲痛之后，没有人值得记住、值得坚持。但他确实记得，虽然当它与那些丢失的记忆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时候，会变得模糊。但他记得当时的感觉。毫不夸张地说，就好像没有哈利，他可能就要死了。这是最糟糕的爱情。因为爱太多了，而太多的东西都不是好事。

最后，德拉科无法说服自己完成这件事。甚至在他绝望的时候也没有；即使是在他当时感受到的那种压倒性的、令人筋疲力尽的爱和悲伤中。在他内心深处，他想忘记的不是这个，不是哈利。而是，那种被伤害的感觉——当德拉科记得他、和一切与之一起的记忆的时候那种痛苦；是他的幻梦——因为与之相比，这些梦让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，这让德拉科病态地需要哈利。但这并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错。

当德拉科现在看着他时，他的头脑是清醒的。德拉科已经从梦中醒来，而且他们是真实的。德拉科用胳膊肘撑起自己，一边靠近哈利，一边将哈利的头发向后梳到耳朵后面。哈利眨眼，嘴唇分开，目光垂落在德拉科的嘴唇上。他们定格在那里，因为充满了极度的情感而颤抖。毫无疑问，他仍然有这种感觉。他看他的方式。他抚摸他的温柔方式。

德拉科俯下身吻了他，哈利发出刺耳的吸气声，好像他在期待中屏住了呼吸。下一秒，他把一只手拉到德拉科的头发上，把他拉得更深。

当他们分开时，哈利的嘴唇咧开，一种近乎无助的微笑慢慢地绽放成了笑容。他的鼻子羽毛一般轻轻触碰着德拉科的，如此接近。

“我仍然，”哈利低声说，“疯狂地爱着你。”

德拉科的脸颊绷紧成一个微笑，就像哈利一样，他也疯狂地爱着他。他又吻了他，吻得又长又深又慢，好像他在弥补多年来的损失。一股热流从脊柱延伸到头皮，皮肤都开始发烫。

…

“我能问你个问题吗？”

他们正躺在一起，枕头上的两张脸靠得很近，毯子一直盖到腋下。

德拉科眯起眼睛，压制着笑意装作困惑的样子：“你已经问了一个。”

哈利翻了个白眼，强忍着笑，“那么，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？”

德拉科哈哈大笑。“赶紧问。”

但哈利过了一段时间才开口问，因为围绕着他的问题浮现出了各种想法。

“如果你还……你为什么在手术后没有回来？我的意思是，在那之后你没有给我写过信……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你完全抹去了有关我的记忆这件事，而我……”哈利的声音有点紧张，有点拖长。“我想我觉得我有一段时间快疯了。”

“我以为……我当时以为，过了这么长时间，你一定已经放下了。”

“我试过，”哈利说，重复着他以前说过的话。“我做不到。”

德拉科的嘴唇紧闭，一脸愁苦的小表情。有一秒钟，他紧握着他的手。“最重要的是，”德拉科继续说道，“我很害怕我曾经对你的那种感觉；我害怕发现你已经放下了；我害怕如果你没能放下，我会跑回你身边；我害怕我再也不会有这种感觉。因此，我需要向自己证明，没有你我也能做到。而且，我可以。我做到了。”他的下巴在移动，目光闪烁。德拉科轻轻地说，“只是我不想再一个人了。”

他的目光转回到哈利的脸上，温柔而善解人意。德拉科对他的爱现在变得更加平静了，不再是一片暴风雨般的海洋——但他仍旧是如此难以置信地珍贵，有一刻，它把他淹没了。

“我非常想念你，”哈利轻声说。他用拇指抚摸着德拉科的颧骨。“我希望我……我希望我从未让你离开。”

“不是你的错，”德拉科说，“我离开是因为我的问题。”

“但我做了一些事情，现在我回忆起来，我意识到他们一定伤害了你。我没能好好对你。我没有告诉金妮和其他所有人。我没有选择我们、没有选择你。”

德拉科很小心地维持自己的表情。“我知道，他们是你所拥有的一切。而且当时你说，我爱着一个梦更甚于爱你，你说的没错。”

哈利闭上眼睛。“这些话…真是太混蛋了。我因为这冲你发火，但这些恰恰就是帮助你生存下来的一切。我当时没能意识到。我根本就没过脑子。但我却这么做了，德拉科，我很抱歉——”

德拉科描画着他的眉毛，抚摸着他的眼眶，那些因哈利那令人窒息的绝望的羞耻和痛苦而变得紧绷的地方。这是无声的宽恕。这似乎能让哈利平静下来，他眉头的皱纹也慢慢地放松下来。

“如果……”过了一会儿，德拉科说，“如果我们要重新在一起，那么…”哈利在等待着，表情真诚而坦率。他的拇指摩擦着德拉科的手。德拉科试图把它从他的声音中抹去，但无法阻止那古老的、沉重的伤痛在他身上蔓延。“别……不要以我为耻。”德拉科的声音缓慢、清晰、安静。“别再把我放在你名单的最后，因为我不能…”

“我不会。我不会的，”哈利迅速而真诚地说，“再也不会了。德拉科，我……在你离开后，我告诉了他们所有的事情。我告诉了他们我对你的感觉。”哈利停顿了一下，犹豫了一下，低头看着他们的手。他呼吸。“在那之前，我做了件蠢事——和金妮在一起，试图离开你。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多么糟糕，她非常生气，而且——”他的嘴在动，摇头。

“没关系，已经过去了，”德拉科说，意识到哈利的自责。“我走了，不是吗？你应该选择她。你当时补偿她了吗？他们又是什么反应？”

“是的。他们接受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，真的。”哈利说，并告诉他整个故事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过了一会儿，德拉科说，“那一天，我马上就要接受遗忘手术，我意识到我不能忘记你。”哈利点了点头。“我最想念的不是梦里的你。我想念的是这里的你。”

德拉科想的是他。只有他。躺在病床上，德拉科的脑袋里充满了他——他们的金币通话，他们在魁地奇球场和天文学塔上的夜晚，哈利对他微笑的方式，亲吻他的方式。他们过去一起笑，一起跳舞的方式。德拉科的梦比这些更加色彩斑斓，但现在那些记忆已经消失了，德拉科明白了那些记忆带来的只有痛苦，它们也不比现实世界更值得。它们根本比不上哈利，因为哈利才是真实的。

德拉科把头靠得离哈利更近了。哈利微笑着，喃喃地说：“你好。”轻轻擦过德拉科太阳穴的头发。

“哈利，”德拉科对他耳语，微笑着回答，“我的哈利。”

哈利愣住了，凝视着他。他的嘴唇因为惊讶半张着，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
然后，情感的涟漪波动了他的表情，如同电流般穿过他的身体。哈利笑了，几乎是无声的呼吸，颤抖着。哈利很快弥合了他们之间的一英寸，狠狠地吻了他。德拉科更爱这样的他：真实、确切、真诚地想要他回来。而不是一个虚假的梦中被夺走的爱，不是那个看似完美实则虚无缥缈的神。

“我爱你，此时此地。”德拉科想。当他们结束亲吻的时候，哈利也对他笑着，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，眼睛里充满了柔情，充满了德拉科。“爱你的一切。”

 

TBC

还有！还没完结呢